又过去了一年,旅途从另一个方向再次回到了美洲大陆。正准备从秘鲁飞回上次旅行的终点墨西哥时,因新冠疫情的全球扩散而止步。这个国家也跟拉美各国一样,非常迅速地封锁所有交通。只好停留在了一座位于亚马逊雨林区域的小城,暂时躲避肺炎的侵袭。
停下来后,不能再用双脚看世界了,了解外界的方式又回到了互联网上,关于疫情的消息每天如潮水般涌来,许多自媒体也是各显神通。
在这个人人都能发声的时代,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辨真假,人们的视野越来越全球化,心胸却好像并没有变得越来越宽广...
战“疫”
这是一场奇怪的战斗,更是一场还搞不清敌人是谁时,就打响的战争。从一个省到全国,最后全世界都参与了进来。
回顾一下,我们大概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
疫情最初在国内爆发时,大家首先是互相指责,怨天怨地怨湖北,怨政府官员,怨新闻媒体,充满了对整个国家和民族的质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如此薄弱。
恐惧,是面对灾难时的本能反应,恐惧源于未知,止于死亡。排解它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一个假想中的敌人,并战胜它,就像唐吉坷德那样。
只是这个敌人一开始还不明确,所以很有可能大部分人就随便找个对象开始了,这场“战役”的序幕由此拉开。
后来疫情开始缓和,并流向国外,人们的焦点逐渐转移。面对西方大国的不以为然,调侃的乐趣逐渐发酵,有效减缓了两个月来被关在家中的郁闷紧张情绪,一时间生活中的正能量好像又回来了。我们终于不再被世界孤立,那些隔岸观火的家伙们好像也没那么安全了。病毒来源的阴谋论开始风行,责任究竟花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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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欧美各国纷纷沦陷,境外感染数字超过国内,那些傲慢的西方政客被啪啪打脸,看得人们好不过瘾。我们因隔离策略奏效,官方数字几乎不再上升。一时间在各种自我陶醉的网络赞歌中,又被包装成为了最优良的民族,从脚指尖到天灵盖都充满了智慧,等着别人来抄作业。疫情最初的狼狈相,早已被埋进了历史的尘埃,毕竟我们的历史有足够长的。
接着就是国际口水大战,当然我们能听到的大多数还是我们自己发出的声音,别的国家大概也是如此。各自为阵的声音听得越多,越能体会到网络时代的舆论依然充满封闭性,言论不是不够自由,只是狂热的表达早已盖住了各自的耳朵。
医疗领域涌现出的那些感人事迹,也没能唤醒这些沉睡的大众。特别是那些生命凋零前的挽歌,无论他们用最后的能量激起的是愤怒还是伤痛,都没能让这些专注推卸责任的家伙们闭嘴。他们的声音,同其他成千上万感染身亡的人们一起就这样消失了。
在所有的灾难面前,人性的丑恶和光辉都会得到无限的放大,求生的欲望绝对会让你暂时放下那些不必要的伪装。
当然还有许多保有理智的朋友们认为,我们唯一要对付的,只有病毒本身。它们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而我们必将“战胜”它。
这些看不见的“敌人”在历史的长河中,从未停止与我们周旋。可当你对它们的本质有所了解之后,或许产生一些不一样的见解。
什么是病毒?
它又如何成为了人们眼中的恶魔?
对病毒的恐惧,本质上来说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如果一种病毒并不致命,带来的痛苦也不那么明显的话,它可能会很安全地在人们体内繁衍生息,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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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就在于,这种生物并没有那么知足,作为寄生生命体,在不同的生物体内,对它们来说,这样的环境充满了不确定性,如果宿主(被寄生的生物)意外提前死亡,他们的生命也要随之走向终结,又或者被宿主体内产生的抗体管制,终生被困在体制内。
所有生命都会为了繁衍不择手段,以确保种群不被灭绝,尽快将自己的基因传播出去,是生存源动力。就算耗尽生存环境中的所有能量,也在所不惜。
就像许多员工“寄生”在一个巨大的企业中,努力工作,以“吸取”工资为生,他们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开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企业会改制重组或者破产。这种不安全感,导致他们随时都会做好跳槽的准备,以谋求更好的生存环境。
等时机成熟,有的员工会选择辞职离开,或故意犯错被开除,也有上进一点的,慢慢升职到管理层,带着更多人离开,俗称创业。
病毒传播出去的手段也大同小异。首先跟大部分员工一样,许多病毒选择默默无闻待在体内一辈子,在你我生命结束之前,都不会对身体有明显影响,被体内的抗体“管理”得很好。
或者随着排泄物一起传播到体外,在污水土壤垃圾中寻求新的机会。有的就没那么听话了,通过不断变异自己的基因,以躲开管理者的注意,最严重的还会通过“篡位”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狂犬病病毒,会控制宿主的行为,让患病的狗不断地去咬别的生物,并在它们口腔中分泌大量含有病毒的唾液,用这种方式传播。通常健康的狗会只在一个区域范围内活动,而狂犬病发作时,它们会离开熟悉的环境一直暴走,人挡咬人....直到体力耗尽而亡。只是现在的家狗几乎都注射了狂犬病疫苗,让大部分狗的体内都产生了抗体,不容易发病,而这种病毒依然会潜伏在某处,等待新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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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狗之外狂犬病毒还寄生在许多不同的动物体内,表现出不同的症状,人如果患了狂犬病,会出现恐水抽搐等症状,身体也会因能量耗尽而亡,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还有许多诸如埃博拉、艾滋之类高死亡率的病毒,都是令人无比恐慌的,传播途径和症状也是各有不同。
而这次的新型冠状病毒,相比之下死亡率看上去并不是那么高,但传播速度快得惊人。跟大部分传染性流感类似,主要通过空气传播,发作后导致肺炎,让人体不断咳嗽,利用咳嗽时喷发的力量,将体液中的后代喷射到空气中,以寻找新的宿主。
但呼吸性疾病同心脏类疾病一样,死亡率充满了不确定性,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就会很快毙命,毕竟呼吸和心跳是一刻不能停止的,所以各国的死亡率才会大有不同,这取决于当地医疗环境和策略。
许多病毒会在一个时机疯狂爆发,然后销声匿迹,周期通常不会太长。因交通速度的限制,通常也只能在一个区域或者少数几个国家内蔓延。这次疫情能波及全球,主要还是得益于这个时代的交通便捷,让病毒们也享受了一番航空时代的福利。
总之,不顾宿主的死活,只为自己后代的传播,就是病毒们的繁衍方式。
如此背信弃义的生存法则,难免会让人产生厌恶之心,或被当做全人类的公敌。而许多科学家也预言过,有一天人类也许会因为某种病毒而迅速灭亡。
这样的病毒也许迟早会出现,所以你是否也开始痛恨病毒这种生命体,并想与之战斗,将其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灭?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回以凝视
-尼采
当我们指责病毒时,回过头来看看我们自己,我们的生存方式,也许并没有比它们更高尚...
我们怎么能和这样的物种相提并论?
在电影《黑客帝国》的剧情中,扮演电脑病毒的史密斯,对被绑架的人类说了这么一段台词:
电影《黑客帝国》截图
“我知道,你其实不是哺乳动物,我们这个星球上的每一种哺乳动物都有一种适应环境变化,取得平衡的本能演化,但你们人类却没有,你们找到一个地方,然后就繁殖、繁殖、繁殖,直到所有的自然资源都被用尽,你们要想生存,唯一的办法就是扩散出去,侵占另一个地方,这个星球上有另一种生命体生存方式同你们相象,想知道是什么吗?病毒!人类是一种疾病,你们是地球的癌症和瘟疫!”
多年前第一次看到电影中这段情节时,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观点具有相当的颠覆性。后来这段话时常会在自己对人性感到困惑时出现,用来质问自己。也开始慢慢尝试跳出人类的视野去观察我们这个物种。
换个角度看事物,一切都会更加有趣。
就在这次疫情全球爆发前夕,正好旅行到了被称为“地球之肺”的亚马逊雨林区域。在雨林中漫步探索时,不断被生命的奇观震撼。
会行走的树、指头大会跳跃的子弹蚁、多彩的金刚鹦鹉...好像看到了人类来到这个世界前的样子,生命早已进化出了千奇百怪的生存方式,并具足无限的美感。
然后我们来了,拼命地改造生存环境,让一切成为我们想要的样子,钢筋水泥,河堤大坝...在我们眼中,这一切是美好的。对于别的物种而言,也许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计其数的动植物,因为生存环境的改变,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只有那些我们认为最美味,最可爱的动物得以幸存,我们还继续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选育,改造它们的基因,以满足我们的各种需要。
人类是如何繁衍传播的?
回顾一下我们“传播”的足迹,在埃塞俄比亚博物馆中,存放着被称为人类祖母“露西”(Lucy)的化石遗骨,据考证她是目前发现最早的几种古人类之一,生活在距今大概万年前,现代科学对DNA的研究证实了人类起源于非洲。
无论我们是黄种人,白种人,还是黑种人,都是有着这副模样的共同祖先,相对于我们现在的模样,远古人类在外形上和我们差异巨大。
跟病毒一样,各人种的差异,也是在传播过程中,不断变异自己的基因实现的,以适应环境的需要,从而躲过地球上的种种灾难。大概在6万年前,人类祖先开始大规模走出非洲,一直衍生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当我们在大航海时代再次相遇时,有的竟定义对方为另一物种,大规模的奴役和种族灭绝,也随之发生。
而在这漫长的迁徙岁月中,主要还是以最原始的采集狩猎为生,对工具的开发,让我们的动物性肢体得以延展,可以摆脱猛兽天敌的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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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有人发现将好吃听话的物种控制起来,养大并吃掉,采集得来的种子可以搜集起来耕种,这样可以更加安全稳定地获得食物来源,并降低死亡风险,于是农耕时代开始了。
充足稳定的食物,使得我们可以从饥饿的限制中解脱,更加大量繁殖,越来越多的技术掌握,让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大打出手,整个世界的全貌,在几千年内变化巨大,高密度人口的大型城市开始出现,大量森林开坑为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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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期大约持续了几千年,从各个古文明遗留下来的信息来看,人们心中仍然对天地自然充满了敬畏。在改造自然的同时也会倾听自然的脉搏,知人类自我的局限性,星象占卜风水,都是由此而来,我们对这个星球的索取主要还主要停留在最基础食物层面,精神上的探索与传承,拓展了生命的长度。
在工业革命开始之后,短短几百年时间,这个世界就已面目全非了,机械燃料迅速替代了那些被驯化动物的劳动力。当我们放弃了这些最后的动物“伙伴”,我们同时也放弃了自然之子的身份,成为凌驾于一切物种之上的新“造物主”。曾经的那些令人敬仰神像,也被狂热的新生代们一次次推翻。科学技术爆炸,更成为了人们傲慢的资本,通过不断打破和否定过去的积累,以肯定新观念的正确性,想要创造出一个没有地基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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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开始不满足于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物欲的贪婪,不断膨胀,想拥有的越来越多,萃取地下的能源永不知足。
农耕时代发明的火药,人们只用来制作烟花爆竹为世间带来欢乐,工业时代则被做成了杀人兵器,为了争夺更多的领土和资源疯狂开火。
如果说采集狩猎农耕社会,是我们这种“病毒”的潜伏期。那工业时代,绝对是我们的病发期。
制造出更多生活中需要或者不需要的消费品,以满足好奇心和生活乐趣。地下的石油,成为现代文明的主要驱动力,如果停止抽取,悬在半空的当代巴比伦塔将会倒塌,谁还顾得上这颗星球的千疮百孔。
当然人们还没糊涂到完全忘记我们与这个世界的共生关系,生态环境完全崩塌我们也将不复存在。所以环保事业出现了,这看上去像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种“抗体”。事实上那只是一种麻醉药和止痛剂,让我们做起事来更加名正言顺。
航天时代,我们的传播期。
冷战时期的航天登月竞赛,让我们第一次跨出这个星球,看到了她的全貌,也真正意识到了宇宙的宽广和这个世界的有限。从那时起,我们有半只脚踏入了航天时代。大量想要移民其它星球的想法开始谋生,毕竟以现在的科技发展,人类寿命会越来越长,人口不可能增加,生存的空间会越来越有限。
电影《流浪地球》截图
人类是否会像许多科幻作品中一样,繁衍到宇宙各个角落?新的世界总是充满了诱惑,像是所有生命都想抵达的彼岸。
脱离地心引力,需要巨大的能量,光是满足地面和航空的交通需求,地下能源都已经快消耗殆尽,争夺石油的战争,从未停歇。现在我们又把目标转移到了核能,这种恒星级的能量,可我们用来制造的首先还是武器...
就像新冠病毒对人体所做的那样,地球已经开始发烧咳嗽。
再努力一点点,我们就可以通过“咳嗽”将我们传播到宇宙中各个角落,冒着核能会将整个世界夷为平地的风险,也要进行下去。毕竟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脚下的土地只是一块跳板...
所有的事物都有终结,世界终有毁灭的一天。而我们自意识觉醒以来,就一直渴望通向永恒,走出去,就像从非洲走出来时一样。
是的,与病毒相比,我们看上去要高级得多,是真正的智慧生命,拥有自由意志,甚至可以克服本能的束缚,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也并没有寄生在某个有意识的生命体内,我们开发的只是这颗只由物质构成的星球而已。
假如,地球真的是有意识的呢?
许多人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没有科学依据。科学?以我们今天的科学程度,对这个世界和宇宙的理解,可以说还是非常肤浅的。就像病毒用他们的方式来理解我们的人体,它们也一定不会相信我们会有意识,因为我们也只是一堆血液骨骼,一个充满了可利用能源的物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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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的存在,或许是在告诫我们,我们并非真正处于食物链顶端,也还没有足够的智慧去扮演上帝的角色。我们的心性还处于孩童阶段,傲慢偏见这些心中的污渍,还不断流着鲜血在洗涤。
我们每天醉心于自己创造的各种游戏:经济,军事,权谋,时尚,养生,美容......不断地争夺再争夺,消费再消费。
每个人都渴望站的比别人高,谁也不服谁。
于是,这样一种专治各种不服病毒的出现,给整个人类世界来了一次急刹车。所有的游戏,都按下了暂停键。
看看这次疫情隔离期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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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星拍摄的二氧化氮排放量对比图,只需短暂的工厂停工,交通停滞,空气质量就能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恢复。
个人最直观的感受是,街上动物也开始多了起来,更多鸟儿重新飞回了公园,开始不那么惧怕我们,好像高烧中的地球终于得以喘了一口气。
停下来的生活,让许多人感到无聊,好像缺少了忙碌,就只剩下空虚。这时有更多的时间面对自己,有机会看到心中所有的浮躁傲慢,反思我们生存的方式,而我们却把时间浪费在了互相指责对骂之中,并乐此不疲。
当然我们也不必搞那么大情怀为地球操碎了心,该被操心的只有我们自己
对于地球的漫长的寿命来说,我们也许不是唯一泛滥过的“病毒”,就算我们传播失败,就算整个生态崩溃,或又是被核武器夷为平地,她也会很快洗牌重来,她所经历的几十亿年,绝非你我可以仅通过想象去脑补的。
除非你真的想为了“拯救”她(其实是为了拯救我们自己),把她推出自己的轨道,让她成为“流浪地球”,假如真那样做的话,我们跟那些让狗儿们暴走的狂犬病毒到是更像了。
电影《流浪地球》截图
当然我们更有可能会走上另外一条路,与环境和解,重新融入到她怀抱中,成为她的一部分。就像这次在疫情中被“治愈”的人们一样,他们体内的病毒也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它们的后代还会卷土重来,就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我们对于这颗星球而言,也是如此。
从这个角度看,或许病毒才是地球的“抗体”?
不管怎样,这一次,该被治疗的只是人类的傲慢。
历史,不是用来铭记的,它只会换个舞台不断重演。
许多朋友在隔离期间,归隐山林的渴望也越发强烈,或许一亩三分田,才是幸福最简单的方式。
所以到底谁才是这场战“疫”中
我们真正的敌人?
也许没有征战,就不会有敌人
罪恶的是争斗本身,而不是你所憎恨的对象
能战胜心中贪婪嗔恨的人
才称得上真正的智慧生命
也请别再空喊什么环保口号了
除非你真的会去相信那些吃着火锅牛排的
环保主义者
他们的贡献有可能还不如捡破烂的流浪汉多
至少别人用实际行动有效减少了碳排放量
并合理回收利用了生活垃圾
那我们的奋斗究竟还有何意义?
或许生命本身并没有意义
所以每个人都拼命想要做点什么
以寻找或者证明自己是有某种意义的
不去证明的话
说不定能活得更有意思
正如乔治卡林在这个脱口秀视频中讲的那样:
08:15本文纯属闲聊
看完就可以把它扔进脑海里的垃圾箱中
继续你该继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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