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卖布客张灿到城里卖布,只见街上挤满了一圈人。
他是个喜欢闹热的,也挤进去看。原来有人在卖田螺,地上有个斗那么大的田螺在爬着。张灿想,这么大的田螺,若被人买去烧了吃,不是害了一条性命吗?就把它买下,送到江边放了生。
他站在水边,见这田螺慢慢地沉下爬去了,才放心往回走。料不到他正转身,只见隔岸水边的岩壁上,有无数个田螺儿在趴着。爬着,爬着,爬出了一首诗。他看得分明,岩壁上的诗是:
赶船勿乘多,油倒抹自头;
斗米三升谷,苍蝇捧笔头。
张灿一下还不明白这诗的意思,读了几遍,牢牢记在心里。
他是个常年出外做卖布生意的人。这一天,他带着许多匹布想运到外地去卖。货到埠头,正好船抽掉了跳板,船开了。
尽管他拼命叫老大等一等,老大见潮水已来,管自驶去了。他呆在埠头,眼光光见船离岸乘不着。
谁知这船未驶出多少路,,因载货过重,潮涨水大,几个浪头打来,把船掀翻了。这时,张灿长长出一口ロ气,想起田螺诗第一句:“赶船勿乘多”,摸摸额角头一把冷汗,连叫几声:“造化,造化!”
张灿船乘不着,只好另外雇一只船把货装好,直到黄昏边才回家。真是冤生孽结,一到,又出了起大事。
张灿船乘不着,只好另外雇一只船把货装好,直到黄昏边才回家。真是冤生结,到家,又出了起大事。
原来,张灿的老婆许仙花是个水性杨花的,这日她只当老公出了远门,跟赌棍胡西在家鬼混,恰好被张灿撞着了。胡西逃走后,张灿气得发癫,骂了仙花几句,偏偏仙花是个泼辣货,理亏不认输,还跟张灿打起来。
越打越凶,最后,连菜橱里的油缸都打翻。这一下,张灿想起“油倒抹自头”的田螺诗句来,也不管仙花再吵,一点一滴只顾用手指头把油抹在自己头上。
胡西被张灿赶走,越想越躁,心一横,就想把张灿害死。半夜里,胡西带着刀,钻到张灿家中,摸到床前,不知道张灿睡哪一头,又不好点灯,暗忖老客头上都抹菜油的,他就这头闻闻,那头嗅嗅,闻到一头菜油气很重,就慌里慌张往另一头剁了三刀,逃了。
张灿见老婆被人杀了。大叫起来,惊动了人家。胡西这才晓得杀错了人,胡西是赌棍出身,心根手辣,见事已至此,就倒打一粑,,来个恶人先告状,告张灿谋杀结发妻子。
张灿一时情急智短,有口难辩,被判了死刑,秋后处斩。
斩首那天,张灿求牢头告诉他母亲送一斗米的断头饭来,还要母亲在饭中掺上三升谷。张灿押到刑场后,他母亲边哭边喊冤枉,边送过断头饭。张灿边吃边哭边拣谷。
午时三刻到了,监斩官正提起红笔准备在监斩牌上点下张灿的名字,谁知一对苍蝇飞来,在笔尖上,像捧着笔,赶逝也赶不走。张灿抬头一看,晓得应了“苍蝇捧笔头”的田螺诗。
再一次大呼冤枉,还把田螺爬诗的事对监斩官讲了。这监斩官听得奇怪,又觉得此案可疑,决定先刀下留人,押回再审。
后来,刑部官员重审了张灿一案。
张灿这才把胡西和许仙花私通的事全端了出来。刑部官员经再三查访,才获了凶器,证实了这确实是冤案,将张灿无罪释放。凶杀犯胡西自知事情败露,当夜畏罪外逃,失脚落水淹死了。
张灿释放回家,路过给田螺放生的地方,又想起那四句诗,不禁暗自庆幸:“造化啊,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