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板
诗/麦克尼斯（LouisMacNeice）
译/查良铮
他从没有俯冲——至少我没看到。
高临伦敦的上空，赤祼祼的，在夜晚
歇在一块跳板上。我从他的恐惧
和我的恐惧所形成的监牢窥探：
不仅是恐怖把他钉在一群新星里，
而是无信仰。他知道得很清楚：
情况号召人去作出牺牲，但是
在城市上空展开鹰翅，颤栗着，
他的血液开始和历史争执：
假如他冲下，他将付出什么价格。
若是能挽救世界呢，那是值得的，
然而他，十分有理地，早已不相信
乌托邦或太平盛世了，他的朋友
不会在他的死里看到替罪或赎金，
只看到一粒信念——很难讲报酬。
但我们知道，他懂得该怎么办。
在伦敦上空，当楼角的魔嘴在笑，
他将像轰炸机俯冲过破损的尖顶，
一个人把他自己的原罪抹掉，
又像千百万别人，为人民而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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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亢霖
得承认，译者是穆旦（查良铮），在阅读时起到心里暗示作用。
穆旦拥有的带电的肉体，搏击的灵魂，在这首诗里与麦克尼斯会合了。乌托邦的兴起的破灭不止一次，每一个循环里，都有大批投火的飞蛾，其中有多少明知真相，仍然纵身一跃的呢？在穆旦的一生沉浮里，究竟在何时，进行入麦克尼斯的“伦敦上空”呢。
诗题和诗中的“跳板”，可以带来有趣的歧义，故意的误读。跳板不是个向下牺牲的起点，而是向上钻营的的工具。在乌托邦消逝，毫无诗意的时空里，那些怀有野心或者仅仅想改善生活的奋斗者，是多么需要有跳板跳上去，然后再卸磨杀驴呀。
我也没有跳脱所有的苦难，但愿意做他人的跳板，如果你会用，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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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光者
朗读-云歌
配乐-WhatAreYouDoingTheRestOf-ClassicHeartstrings
题图-来源网络
责任编辑-王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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