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平的茶马古道上寻觅旧迹

官河使水公告碑

年9月,为了编写《原平文化百村》一书,我们多次深入田野和乡村采访。有一天,我们找到了纵贯原平南北的古官道中段,对一条千年古道有了感性认识。清和桥,在南阳店村北阳武河中河上。据旧志载:“在县治南十五里,为南北往来孔道。嘉庆戊寅,村人纠众捐资创建,公置地二十八亩,在本村佃种,每届霜降前后即令佃户修桥。光绪二年,知县云茂济捐廉一百千,生员樊廷襄,耆民赵忠等募众添买桥木,置地四亩,为岁修资。”旧时的木桥早已不存,以钢筋水泥桥替代,并无栏杆,只有一块不大的水泥桩上用红漆涂有“清和桥”三字。关帝庙,在南阳店村北。庙已新修,留有旧碑,是清乾隆五十六年《新建关帝庙碑记》,由丁酉科举人候铨知县贺琢撰文。文内有:“……其严临于一村之首也,庶几居是村者赖以奠安也;其坐镇于大路之冲也,庶几行是路者蒙其呵护也。……”

南阳店关帝庙

旧式门,在北贾村的南北向正街上。北贾,在唐宋时期曾为贾姓望族的处所,与居于南贾村的贾姓望族南北呼应。正因为官道的地理和望族的地位,北贾这条街上店铺林立、商户栉比,那临街大门的尺寸自然相当宽敞,足够旧时车辆出入。烽火台,也叫烟墩,北贾村、武彦村各现存一个,虽不再伟岸高大,且荒草萋萋,但其威势依然残存。据有关资料介绍,古代原平设有崞县汛、间家营汛、班政汛、白彪汛、半坡街汛(即南阳店)、北贾汛、原平汛(即武延汛)、板市汛、界河铺汛、大牛店汛、上阳武汛、沿长会汛、奎光岭汛、闹泥驿汛、轩冈后口汛、瓦窑汛、段家岭汛等17个营汛,每汛有烟墩5个,共有85个烟墩。……官道,即古代交通要道。从交通地理来看,由今天太原北行至塞外,很早就建设起一条交通大道。《太平寰宇记》引北朝时人所撰《冀州图》云:“入塞三道,自周、秦、汉、魏以来,前后出师北伐,唯有三道:其中道正北发太原,经雁门、马邑、云中,出五原塞,直向龙城,即匈奴单于十月大会祭天之所也。”《汉书?匈奴传》载,公元前年,冒顿单于“南逾句注,攻太原,至晋阳下”,这里的句注即今天雁门关所在的恒山山脉。由这两则资料可以推知,其一,这条自太原北出塞外的交通线早在先秦时期即已开通;其二,自今太原至雁门关之间的交通走向必是循着今忻州至代县之间的走廊地带行进,而忻代之间的崞县中部正是忻代走廊的中间路段。崞县境内东西两面山岭高峻,中部滹沱河谷地,地势平坦,南北向交通大路必取道于此,舍此别无他途。

新街就是原先的官道

一条大官道,可交通南北,可控制西东,也可统驭地方。于是,秦汉时便置原平县,唐《括地志》载:“原平故城,汉原平县也,在代州崞县南三十五里”。按此里距,正在今武彦村一带。东汉以迄西晋,原平县治沿而不改,北魏方移治今代县之西,原址遂废。至武周证圣元年(年),又在旧址置武延县。唐隆元年(年)改名唐林县,县治在今板市村,存有古城遗址,这才有了唐林岗、北郭下、南郭下等地名。到北宋景德二年(年)方才废弃。有资料介绍说:唐林故城,“北据唐林岗,当山河之冲,扼南北之要,昔之置县于此,意深矣”。相比较而言,崞县的置县时间要晚于原平县,而早于武延县(也即唐林县)。北魏永兴二年(年)于此置石城县,是为今崞阳镇置县之始,东魏曾于此置廓州,北齐改日北显州,北周时州废县存,隋开皇十年(年)改石城县为平寇县,大业二年(年)改称崞县,此后除元代改崞县为崞州外,迄至20世纪50年代未有任何更易。

前面通往北贾、武彦

崞县城坐落于自太原北出塞外的南北交通大道上,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其东北行约五十里,抵达今代县城,自此转而西北行三十五里,即扼塞重险雁门关的所在,关北即长期扮演边地角色的雁北地带了,“夫崞在雁门之南,虽称腹里,而临边止一带”。历史时期,塞外部族南下中原,雁门关失守之后,首当其冲即是代、崞两地。所以,对于中原政权而言,往往充当扼守要塞的隘口;对于塞外政权而言,这里又是南下中原的平台与跳板。古人对该地的区位特点有着很深刻的认知,一则史料称:“崞故楼烦要塞,绾云朔忻代之冲,实曰崞口”,另一则史料称这里“川原漫衍,循路夷旷,为省会北冲之首……崞即其冲,崞虞,兵可深入无忌。”在和平年代,这条大官道成为推动聚落发展的强大力量。明代崞县魏家庄人郭九州描述称:“崞属通都孔道,出崞者毂击肩摩,冠盖相望。”明代崞县香烟村人、官至南京户部尚书的梁璟在一则记文中的表述更为详细,其言:“崞县东北望京师将千里,北望宣府七百余里,西北望大同四百余里。京师为天下根本,而宣府大同京师之后门,御防之极边也。二镇军马之重甲天下,粮储舎豆之需率多出于三晋,运粮无江湖舟楫之便,车挽人荷皆出于陆路,而崞县经行之要冲也。”可以看出,明代宣府、大同两大边镇的日常运转所需多来自三晋之地,转输供给所依托的交通干道正是这条经行于原平中部的南北大道,而坐落于这条交通沿线上的崞县城就成为受益城镇之一。进人清代,长城内外统一于一个政权之下,社会态势平稳者多而兵革较少,这条南北交通线对崞县城的贡献度是不难推知的。从白彪村西的官道继续向前,走不很远就是旧时崞县城的南阁外,穿南阁门洞过普济桥,看见东面的土城墙,其实就已到了崞城的南稍门。再往前走一段,才是南门的位置,今只留下两侧不高的一截土墙。而最早的景明门(俗称中南门),距此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这之间正是过去称为厢城的地方。那么,明代后期缘何要在城外南部与西部修筑起多座厢城呢?这个情况说明至晚在明代后期,崞城外的西面和南面已经形成面积可观的城市街区,西关和南关的厢城正是基于防护这一新的城市街区的考量而建设的。进一步探究,还有地理环境的因素。自太原北上塞外的行旅在到达崞县城附近时,必须首先逾越县城南侧的南桥河,经过架设于河上的普济桥之后,再北行约三华里抵达县城南门景明门之下,自此穿行崞县城内,从北门宁远门出城,经过北桥河上的来宣桥,方算是最终离开崞县城区。这一交通布局特征,规定了崞县城的对外经济联系方向必然是南北向,而非东西向,这使得崞县城的城外街区理当在南门与北门之外发展。不过,北城墙外紧濒北桥河,两者相距仅有数步之遥,河道之北已是东桥、西桥二村之地.由河道至北城门之间地势十分倾斜.古人称之为“北门坡”,这一地势特征至今依然如此。由此一来,北门外就不存在形成大面积城外街区的条件。相较之下,南门外的优势就明显多了,这里距离南桥河有数里之遥,面积开阔、地势平坦,自然成为城外街区发展的主要地带。西城门保和门之外虽然并非处在崞县城的主要经济联系方向上,但这里的地势同样平坦开阔,且与南关厢一带相互毗邻,故而也得到较好发展。大官道从崞城中央穿越而过,朝着北部的雁门关方向延伸,千年已降不知北上南下运输过多少物资,说它是晋北的一条茶马古道名副其实。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erlanlan.com/rzgz/948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