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葬身大海,至死不愿上岸海上钢琴师

《海上钢琴师》是一部上映于年的经典老影片,英文名是《Thelegendof》,翻译成中文是“的传奇”,是剧中主人公的名字,影片述说的便是这个以数字为名的男子的传奇一生。

一个有别于凡俗的超常人物,做出了有别于庸常的超凡举动,才能让一个人的一生够得上“传奇”二字,便是这样一个人。

他无名无姓,无身份无户籍,是一个被遗弃在邮轮头等舱的弃婴,船上的黑人船工丹尼捡到他的时候,正是二十世纪的第一天,因此便给他起名叫。

故事讲述他在弗吉尼亚号邮轮上长大,拥有无人可比拟的钢琴天赋,在船上用音乐征服了无数的人,却从未曾踏足过陆地。一直到废弃的弗吉尼亚号在海上要被炸毁,仍不肯下船,选择了与船俱亡的故事。

第一次看这部影片的时候,看到结尾处火光冲天的邮轮在海中央爆炸,而正身处船中,他临死前对着镜头淡然的一笑曾带给我深深的震撼,他连死都不怕,为何就是不愿踏足陆地?

重温这部影片的时候,我在三次拒绝下船的回应中找到了答案,他每一次拒绝下船背后所折射出来的对人性深刻的理解,对自我透彻的认知,对当下的珍惜,对欲望的克制,给了身处迷茫中的我们带来了富有启示性的思考意义。

第一次拒绝下船:远方没有尽头,当下更值得珍惜

兰波说:“生活在远方”。

高晓松也有一句击中无数人心灵的名言:“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远方之所以被描绘得那么诗意和令人向往,是因为在眼前苟且的衬托下,它成了人们想要逃避当下的一个目标和寄望。

但是远方是没有尽头的,因为远方一旦抵达便又成了当下,然后又有新的远方在召唤着。多少人就是在不断的追逐与转换中,忽略了当下,蹉跎了岁月。

所以说:

“你们陆地上的人,总在寻找不属于你的四季如夏的世外桃源,我想那并不适合我。”

这是他第一次对小号手麦克斯说出的不想下船的理由。

麦克斯是在船上的好朋友,他这样问:

“就一次,为什么不下船去看看?你演奏得像神,人们会为你疯狂。你肯定能赚大钱,然后买个豪宅,娶得贤妻,养群孩子。”

赚钱娶妻买豪宅,是多少尘世俗人穷尽努力在奋斗的目标。但是却用“不适合”三个字弃绝了这一切。

看似简单的“不适合”三字,背后却是看透了人性后,忠于自我的恪守。

他虽未曾踏足过陆地,却从船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了陆地的一个个缩影。大多数人们都满怀愁容,吸烟的贵妇似和丈夫不和,流泪到妆都花了的女子在旋转跳舞,偷了别人西装的偷渡客混进了头等舱寻找艳遇,木无表情的男子满腹心事的像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他们从彼岸奔向此岸,即将到达美国这个远方,但是他们的脸上依然有着遮挡不住的迷惘,远方的到达并没有让他们扔掉心中的苦闷。

如果融入尘世,四处追逐却依然满怀愁容,那为何还要舍弃当下?在船上生活的30年间,一船又一船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与他交谈,述说着陆地的美好与他们的故乡。人们在他的音乐里得到慰籍,他也在音乐的输出中体现了自己的价值,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当下。这当下,远比虚无缥缈尘世幸福来得更具吸引力。

人们喜欢追逐远方,是因为远方总带着某种不确定性的诱惑。说:

“你们陆地上的人,冬天刚到就等不及夏天,夏天来到又害怕冬天的降临。”

这其实隐喻了人们对当下缺乏耐心,急功近利的心态。

当我们放弃当下选择远方的时候,其实也就放弃了当下可以拓展的更多可能性。如果不是把远方视作真正的梦想所在地,而仅仅视它为逃避当下的一个借口,那么即使把下一个远方变成了此在,也没法驱赶心中的怅惘。真正能驱赶心中怅惘的,不在于对远方的不断追逐,而在于对每一个当下的把握。

正如德国哲学家叔本华所说:“现在才是唯一真实和确定的;相较而言,将来的发展总会与我们的预期有所出入。”

第二次拒绝下船:守住边界,用适合自己的方式过一生

曾经动过一次下船的念头,那是唯一的一次。他想去陆地上听听海的声音,还想去看看那个在船上邂逅的让他心动的姑娘。

他首次拿起行李,向岸上走去。但当他行至舷梯中间后却停住了,他凝神远眺着高楼林立的城市森林,那是他即将要融入的都市,他对它一无所知。

那城市近在咫尺,陆地也仅差几步之遥。停留在跳板上久久的伫立,面前的城市在他眼前清晰的铺展来开,数不清的层层叠峦的高楼,街道延伸而去的前方充满了未知,他迟疑了。

身前身后两个不同的世界,该如何抉择?身前的世界宽广而未知,充满了人们跟他说过的美好的许诺,藏着他可能拥有的名和利,还有和心爱女孩的重遇,一切充满了诱惑,但是停住了。

最后,他摘下自己的绅士帽,大手一挥,绅士帽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轻轻的落在海面上,预示着他对陆地的彻底弃绝。

很多人对于重新返回船上的决定视为懦弱,而我却看到了执拗中透露出的坚定与勇气。陆地对于他是有诱惑力的,所以他才动了念头想要上岸去看看,但当一切触手可及的时候,那一步那么近又那么容易跨越的时候,他却最终守住了自己的边界。人最难的不是面对欲望与诱惑时的跨越,而是守住明知可为而不为之的底线。

细细想想,在舷梯上的那个停留充满了寓意,人在欲望面前往往缺少那一份停留思付的瞬间。如果心之渴望的东西只需跨越某些界线就能得到时,人总难免产生跃跃欲试和按捺不住的冲动,以至于只看到自己想得到的,而忽略了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所不见的风险。人误入迷途,很多时候就是失去跨越边界前的停留思考,那是否真的是自己能做或该做的?

放弃了对界线的逾越,选择用退守的方式在有限的船上空间里,续写着自己的传奇。他在片中说:

“键盘有始也有终,有八十八个键,并不是无限的,音乐才是无限的。走过跳板,前面的的键盘有无数的琴键,无穷无尽。无限大的键盘,怎么奏得出音乐?”

无边辽阔的世界,给了我们宽广自由的感觉,但却从中看到了恐惧,在陆地那无限的广阔中,他只感到迷失。至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选择回归轮船,在那船头和船尾构造出的有限空间里,他才能守住自己的热爱,才能在有限的琴键上演奏出无限的音乐,他以一种有限叩问无限的方式,活出了真正的自由和怡然自得。

陆地没有边界,但人需要有自己的边界感。选择退守,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生存边界的确知,他知道陆地并不适合自己,他也不想让自己迷失其中。而我们活于现实中的人,在选择该前进或该退守之间,如果不能确定自己的边界,什么都想跃跃欲试,每个选择都当成机会,最后导致的必然也是迷失。

第三次拒绝下船:让我停下的不是我所见,而是我所不见

在弗吉尼亚号即将要被炸毁的时候,麦克斯在船上找到了苦劝其下船,再次选择了拒绝。麦克斯满眼含泪悲戚的看着他,因为他知道,选择留在船上等同于要和被炸毁的轮船一同消亡。

却回答他:

“我无法放弃这艘船,但是我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生于海,长于海,死于海,成了一生的宿命。他宁愿舍命也放不下这艘船,像极了我们即使遇到天大的困难,也无法舍弃自己的家。如果用家的概念来对待弗吉尼亚号,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何会对这艘船有如此深的执念了。

也许有人会说,他可以来到陆地上,重新创造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麦克斯也向他描述着他们美好的未来,却在对话中表达了陆地给他的无所适从感。

“城市那么大,有尽头吗?我停下来不是因为所见,是因为所不见。你明不明白,是因为看不见的东西。连绵不绝的城市什么都有,除了尽头,没有尽头,我看不见城市的尽头。我需要看见城市的尽头。”

城市的确没有尽头,城市也不能简单的概括为高楼和街道。城市是一个无限大的载体,里面载着很多的希望与梦想,也同样载着无边的欲望和诱惑。

人们追逐着希望与梦想,那是人们所能预见的美好,但欲望与诱惑却是覆盖在这美好之下的“所不见”。适当的欲望驱使着人们实现梦想,但欲望却往往难以止步于“适当”,因为人类的本性里藏着的贪婪,会让欲望的扩张难以遏制,这种难以遏制带来的未知与危险性,在“所不见”之下又那么的容易被人们所忽略,诱惑如此贴近,仿佛触手可及,多少人为了满足欲望越过了边界,最终犯了错掉进了人生的阴沟里。

“我停下来不是因为所见,是因为所不见”,这正是对城市没有尽头,欲望无边蔓延所产生的忧虑,是他发出的极富警示性的格言。

最终没有下船,在火光冲天的爆炸声中,他的生命与音乐随着被炸毁的弗吉尼亚号一同沉入了海底。这位堪称天才的钢琴家,选择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拒绝陆地,而他所有的解释也仅仅浓缩为“所不见”三个字,这三个字既概括了他对人类欲望过度的忧虑,也包含了他对陆地生存的恐惧,这种生存的恐惧不是单指人活着的生存物质压力,而是精神形态上的压力。

“陆地对我来说,是艘太大的船,是位太美的美女,是瓶太浓的香水,是一首无从弹奏的音乐。”

陆地对于来说是一个无法掌控的世界,当他站在舷梯上凝视城市,并最终折身而返时,他就已经认定了弗吉尼亚号才是他的“生存理想国”。在这个他能掌控的方寸之地里,他活得自得其乐,也正是因为这方寸之地的局限性,他在上面才能专注于他的音乐,并最终成就了自己的传奇。

与船同亡,依然让不少人感到扼腕。但是他心中有热爱,内心有坚持,并以自己喜欢的方式,不在别人的意见左右中,度过了不盲目不从众的一生,尽管这一生只在有限的船上空间中度过,但他却活得无比的自由。反观现实世界中的我们,在无限天地的广阔之中,为什么却少了那一份恣意自由的感觉?

在下船与不下船之间的选择,以及他展现出来的对当下的珍惜,对欲望的克制,对“所不见”参悟,无一不直指我们人性中的很多弊病,我们逃避现实,我们的欲望过度膨胀,我们只看到事物表面的美好,却忽略了覆盖于其下的危险,而这一切正是造就我们活得不自由,活得庸常无为的根本根源。这正是影片借由三次拒绝下船,而向我们传递出来的警示性的意义。

这意义值得我们细细的推敲和反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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