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要是拍成电影,谁看了都会哭的”,一语成谶,这句出自电影《太太万岁》中交际花施咪咪地说白,竟然成为其扮演者上官云珠一生的真实写照,让人禁不住心生感叹,果然是人生如梦,戏如人生。
上官云珠,一个曾经在中国电影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这个拍摄了诸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乌鸦与麻雀》《南岛风云》《舞台姐妹》等经典电影,曾经荣获中国电影世纪奖 女演员奖、中国电影百位 演员奖和年中国文化部 影片个人一等奖的女明星,她的生命却随着高楼上的纵身一跃,在48岁的年纪里戛然而止。
那年,是年。
曾经如星光一样灿烂的人生,就以这样悲剧的方式,告别了这个她为之奋斗了近半个世纪的世界,留给活着的人们的,只有那抹刺眼的鲜红和无处安放的骨灰。
年3月2日,一名女婴,在江苏省江阴市长泾镇的一个破落世家里降生了,她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
她的父母为其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韦均荦(luo),她就是后来的上官云珠。
上官云珠的父亲叫韦亚樵,当过塾师,做过小店员,母亲叫金桂风,农家织女。
或许是源自父母内心深处的某种期盼,这个小小的女婴还有一个小名,叫“亚弟”,聪明的中国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和那个时候绝大多数中国人相比,上官云珠的青少年时光还算是幸福的,接受了较为良好的教育。曾经在宋氏小学和长径小学堂读书,后来继续升学,先后在常州武进女子师范附中和苏州乐益女子中学就读。
上官云珠能够读这么多学校,除了父母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就另眼相看外,实际上还离不开另外一个人的帮助,他就是上官云珠的 任丈夫张大炎。
上官云珠自小就生得明眸皓齿,美艳动人,自然就吸引了十里八乡人们的目光,围绕在她身边的各种仰慕者和追求者不计其数,这也是她不断转学的原因之一,父母不想让她过早就荒废了学业,惹不起躲得起还是可以的。
但还是在她读小学的时候,家里实际上已经破落了,她的父亲带着兄弟分家分得的钱到上海炒股票,半年不到,赔得精光,曾经殷实的家庭一下子变得经济拮据起来。
一大家子平时的生活费主要靠在上海教书的姐姐韦月侣和哥哥韦均寰接济,但也难以支撑上官云珠继续读书的开销。
张大炎和上官云珠
就在她面临辍学危机的时候,张大炎出现了。
张大炎是上官云珠哥哥的同学,家里也是当地的富户。
张大炎同样也是上官云珠的仰慕者,得知她因为学费问题不能读书以后,就自告奋勇承担了上官云珠所有的上学费用,这使得她能够顺利地读完了中学。
不久,张大炎考上了上海美术学院学习西洋画,他还特地把上官云珠接到了上海,安排进了上海五伦中学读书。
上官云珠属于个性比较强的那种女孩子,平时和男孩子打架也是家常便饭。刚到上海不到三个月,她就在一次争执中,把一个男同学的头给打破了。男同学的家庭肯定是不愿意了,上官云珠不得不中止了在五伦中学的学业,投奔了在苏州的堂姐韦均一,到乐益女中初中部读书。
乐益女中的创始人、校长是张冀牖,韦均一是他的续弦,所以说张冀牖还是上官云珠的堂姐夫。
张大炎大学毕业以后,拒绝了父母为其安排的工作,来到了苏州乐益女子中学担任美术老师,也借住在韦均一的家里,开始了和上官云珠朝夕相处的日子。
两个意气相投的年轻人,就在这时碰撞出了爱情的火花,上官云珠怀孕了。
在那个时候,未婚先孕是会遭人白眼的,男方的父母也看不上上官云珠,认为她太漂亮了,性格也过于张扬,担心自己的儿子驾驭不了这样的女人,但张大炎却认定了非上官云珠莫娶。
没办法,熬不过儿子的坚持,父母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两人回乡举办了婚礼。
年,不到17岁的上官云珠为张大炎生了一个儿子,起名张其坚,此时张大炎已经26岁,大上官云珠9岁。
如果不是抗战爆发,上官云珠很有可能会做一辈子的张家少奶奶。但77事变以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江阴被日军占领,上官云珠的三姐韦均奇在日军的轰炸中遇难,张家的财富也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为了躲避战乱,张大炎带着岳父母、上官云珠和孩子,辗转来到了上海,先是寄宿在大哥韦均寰的家,后来在法租界里面寻了一个避难之处。
稍微稳当下来以后,夫妻二人就开始外出找工作了,毕竟要吃饭要活下去的。
在上官云珠大哥的帮助下,张大炎在一个中学教美术,但这份收入远远不够,上官云珠也不得不于年5月在霞飞路国泰电影院边上的何氏照相馆找了一份接待员的工作。
这本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但却是成就上官云珠一生辉煌的起点。
照相馆的店老板何佐民,是一位在上海滩较为知名的摄影师,经常为明星拍照,和各大影业公司都很熟悉,上官云珠也借此机会认识了不少当红女明星。
因为上官云珠长得很漂亮,很有明星范,何佐民就为她拍了一张写真,挂在了照相馆的橱窗上,作为招徕客人的宣传画。
要说何佐民的摄影水平那是相当得不错,加上上官云珠的天生丽质与独特的气质,宣传照一出来,就吸引了不少过往的行人,更是有不少人因此走进了照相馆,指明要拍和橱窗里面一样的照片。
照相馆的生意,自然是好得不得了了。
自然,在发现了上官云珠的潜力之后,何佐民也想找机会把她推向更大的舞台,经常指导上官云珠如何打扮自己,如何改变和提升自己的气质。
年4月,经何佐民介绍,上官云珠考入了华光戏剧专科学校学习话剧,和谢晋是同学,参加了《米》和《人之初》两出话剧的实习演出。华光戏剧学校停办后,上官云珠转入新华影业公司演员训练班学习表演。
不久,上官云珠就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上镜好机会。原来,正在筹拍的《王老虎抢亲》出现了变故,投资方老板张善琨和早已定好的女主角童月娟(后来她成了老板的老婆,这或许就是不打不相识吧?)因为在酬金问题上产生了矛盾,双方闹得不欢而散。
何佐民借此机会,把上官云珠推荐给了投资方,而投资方也想借换成上官云珠来挫挫对方的锐气,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上官云珠就阴差阳错地成为了电影《王老虎抢亲》的女主角,这也是她 次出演女主角。
定下上官云珠以后,导演卜万苍觉得“韦均荦”的名字太过拗口,而且还有一个生僻字,不利于宣传,就给她取了个“上官云珠”的艺名。估计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充满了诗意的名字,会在以后发出璀璨的光芒。
让上官云珠意想不到的是,因为是 次试镜,太过紧张的她,无论是肢体语言还是台词等方面,都没有发挥好,让老板张善琨很是生气,当场就撂了一句“绣花枕头一包草”的评语,把女主角的戏份重新给了童月娟。
上官云珠的 次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事后,媒体还把那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评语来了一番演绎,把上官云珠说得一无是处。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前几天大老板张善琨还在媒体上造势,把上官云珠夸得一朵花似的,一转眼就天差地别的待遇,懵得上官云珠一下子缓不过来劲儿。
面对媒体的狂轰滥炸,上官云珠的丈夫张大炎十分不满,不愿意再让她涉足演艺行业,但上官云珠注定不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雀,她不会服输的。
二人也因此产生了不小的矛盾,冲突越来越激烈,婚姻亮起了红灯。
年,上官云珠加入天风剧社,她在剧社里演话剧、跑龙套,只要有角色就来者不拒,而且不在乎片酬,反正能上台就行。
上官云珠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磨自己,等待厚积薄发的那一天。
姚克
一次,在排练《梅花梦》的时候,上官云珠得到了剧社编剧姚克的帮助,二人从此建立了联系,随着接触的增多,二人就好上了。
姚克是翻译家和剧作家,还是鲁迅的得意门生,在上海话剧界很有名气。但姚克还是一个典型的风流才子,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曾有“洋场恶少”之称。
年姚克携美国籍太太回到上海,在圣约翰大学、复旦大学执教,还与费穆、黄佐临等合作创建了“若干剧团”。
此时的上官云珠,先是在姚克编剧的《清宫怨》中饰演了一名没有几句台词的宫女,随即在姚克的推荐下,她在话剧《雷雨》中饰演丫鬟四凤并获得了好评。
不久,上官云珠就和李丽华、张翠英联合参演了艺华影业公司的电影《玫瑰飘零》,上官云珠在剧中饰演女配角玲玲,这也是她的电影处女作。
此后,上官云珠的戏份越来越多,先后在《国色天香》《黑衣盗》等六部电影中饰演不同的角色。
这些角色虽然都不是女主角,但也让上官云珠获得了足够的露脸机会,她的演技和名气也越来越高。
期间,媒体上传出了上官云珠和姚克同居的消息,一下子闹得沸沸扬扬,她不得不登报予以澄清。
好景不长,随着年太平洋战争爆发,租界也不安全了,上官云珠的电影生涯也不得不无限期中止,专攻话剧。
年5月,丈夫张大炎和上官云珠离婚,带着6岁的儿子张其坚离开上海,回到了老家。
上官云珠的 次婚姻正式宣告结束。在离开上官云珠的时候,张大炎希望拍一个全家福的要求被上官云珠拒绝了,彻底死心的他 次说了重话:上官云珠,你变成这副样子,以后一定不得好死!
张大炎和上官云珠都没有想到,这句气话,竟然在35年后成了真。
其间,姚克和美籍妻子也分道扬镳了。
年秋,上官云珠与年长其15岁的姚克在北京结婚,开启了她的第二段婚姻。婚后不久,上官云珠就搬进了法租界的永康别墅,姚克的前美国籍太太则带着孩子返回了美国。
年8月,上官云珠生下了和姚克的女儿姚姚。在女儿百天之后,上官云珠就在家里待不住了,重新复出,跟随南艺剧团开赴北方巡回演出。从北京、哈尔滨到济南等十几个城市,都留下了上官云珠的足迹,直到一年多以后才回到上海。
姚克是一个闲不住的男人,妻子离开期间,他和一个叫做吴雯的富家女子暗生情愫,被上官云珠知道了。
此时的上官云珠,已经在演艺界积累了一定的人脉,面对丈夫的背叛,毅然决定和他分手,虽然姚克苦苦挽留,但心意已决的上官云珠根本不为所动。
年,上官云珠的第二段婚姻,以丈夫的背叛而告终,上官云珠独自带着女儿姚姚生活。
和姚克离婚以后,上官云珠又遇到另外一名改变了自己命运的男人,他就是蓝马。蓝马,原名董世雄,《万家灯火》《丽人行》《希望在 》《 上》等电影的主演,演技相当了得,而且在上海演艺界人脉广泛。
而上官云珠的机会,就来自于蓝马。
上官云珠和蓝马相识,都是在上海剧艺社期间,蓝马平时在演技方面对上官云珠多有指导。
年夏天,中央电影摄影场二厂拍摄由汤晓丹导演的电影《 春梦》,女二号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饰演男主角龚某的蓝马就把上官云珠推荐给了汤晓丹。
这次试镜很顺利,一次就确定由上官云珠饰演这个女二号,这除了蓝马的力荐之外,更重要的是说明上官云珠的演技确实有了质的提升。
上官云珠饰演的这个女二号,就是蓝马饰演的龚某的妻子龚妻。
果然,该剧年一经播出,便引起轰动,上官云珠饰演的刻薄妖冶的“龚妻”令她名声大噪。
电影《 春梦》剧照
这一年,上官云珠和蓝马都加入了昆仑电影公司,上官云珠的演艺生涯开始进入 光的时刻。
同样还是这一年,还是蓝马的力荐,上官云珠与蒋天流、张伐联袂出演桑弧执导、文华影片公司出品的喜剧电影《太太万岁》,在片中饰演个性放荡、风骚的女子交际花施咪咪。
此后五年的时间里,上官云珠和蓝马在好几部电影里出演荧幕情侣,而现实中的两人也很快坠入了爱河,一起度过了三年的快乐时光。
上官云珠和蓝马
在这三年期间,上官云珠迎来了事业的大爆发期,那个始终在争取角色上需要仰人鼻息的上官云珠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年,由蔡楚生、郑君里导演并编剧《一江春水向东流》开拍,上官云珠在蓝马的推荐下,收到了剧组试镜的邀约。
据黄宗英回忆,上官云珠 天去片场报到时的场景,她穿着一身裁剪考究的乔其纱镶细边的长旗袍、绣花鞋,梳得乌黑光亮的发髻上簪几朵雪白的茉莉,她轻拂一把精镌的杭檀香扇,扎过眼的耳垂上嵌着小小的红宝石。
当时,大家都被她的这身打扮震惊了,导演郑君里直接冒了一句“噢呦,上官,这副派头……”。
话还没有说完,聪明伶俐的上官云珠立马就开玩笑地接上了话头“不正派,是伐?你们就要我来演这种角色呀!”另一名导演蔡楚生当即说,“上官不用化妆,就这样上银幕”。
就这样,确定了由上官云珠饰演剧中接收大员的姨太太,一个外表美丽,心肠歹毒的女人何文艳。凭着对角色的深刻理解,上官云珠将一个心狠手辣趾高气扬的“接收夫人”刻画得惟妙惟肖。
果然,《一江春水向东流》一经播出,很快风靡全国,连眼数月热度不息。
上官云珠也凭借此剧光芒四射,一举奠定了她的影坛地位,一时间她似乎成为专演姨太太的不二人选。
《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成功,让上官云珠的事业再上了一个台阶。
年,上官云珠与蓝马、吴茵联合主演了电影《万家灯火》,在片中饰演思想传统的贤淑主妇蓝又兰,在《丽人行》中饰演女工金妹,更是《群魔》中饰演妓女小白菜。
年,上官云珠与蓝马共同主演电影《希望在 》,在片中饰演坚定沉着的教授夫人、妇科医生陶静寰。
这些不同身份的角色,实际上都是上官云珠试图摆脱“姨太太”专业户的思维定势,努力扩大自己戏路的尝试。
同年,上官云珠凭借与赵丹、吴茵联袂主演的电影《乌鸦与麻雀》,获得中国文化部 影片个人一等奖。
至此,上官云珠完成了从一个开票店员到 电影演员的华丽转身。
此时的上官云珠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但她和蓝马的恋情也很快走进了死胡同。
蓝马是一个生活随性的人,和喜欢精致 的上官云珠越来越三观不合,两人 还是分了手。
《乌鸦与麻雀》
年上海解放,在昆仑公司担任金山秘书的程述尧,受文化局派遣,以副经理身份接管了时为英国人管理的兰心戏院。
年,上官云珠在兰心戏院表演话剧《红旗歌》时,再次与曾经的旧相识程述尧相遇。
毕业于燕京大学教育系的程述尧是个温文尔雅、为人正派的人,加上程述尧对上官云珠的女儿姚姚也非常好,很快就吸引了上官云珠的芳心,二人也于年结婚,并在上海兰心大戏院举行了婚礼。婚后,上官云珠为程述尧生了一个儿子程韦然。
年,程述尧因为被诬告遭隔离审查,上官云珠担心以后会影响自己的演艺事业,就在年与程述尧离了婚,儿子灯灯(程韦然)归程述尧抚养,女儿姚姚依然跟着自己。
至此,上官云珠的第四段感情、第三段也是 一段婚姻宣告结束。
上官云珠和程述尧
离婚后不久,就传出了上官云珠和贺路的私情,她也被质疑作风问题而被封杀5年,其中只是为电影《曙光照耀着我们》和《玛丽娜的命运》做些配音工作。
虽然事业处于 潮,但贺路一直鼓励上官云珠振作起来,她自己也并不甘心就这样沉沦下去,也积极主动地参与各种演出,甚至还因为劳累过度而昏倒在舞台上。
年后,上官云珠迎来自己演艺生涯 的一段辉煌。
当年,上影厂准备开拍《南岛风云》,和上官云珠感情深厚的黄宗英想起了还在坐冷板凳的上官云珠,极力推荐了她,与孙道临共同主演电影《南岛风云》,在片中饰演英姿飒爽、老练果敢的革命英雄符若华。
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让上官云珠非常珍惜,为了 化地还原角色,她跟随剧组海南岛去体验生活,和当地农民一起干活,还寻访当年的老英雄们,向他们了解真实的战争。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人们的质疑与有色眼镜的注视下,她以自己扎实的艺术功底,成功地改变了以往“姨太太”的戏路,成功将一根历经千难万险的女主人公演绎得淋淋尽致。
上官云珠也凭此剧,再次回到了舞台的中心。
《南岛风云》剧照
此后,上官云珠相继拍摄了电影《今天我休息》《枯木逢春》《早春二月》和《舞台姐妹》。
年,上官云珠被中国文化部评为中国电影二十二大影星,达到了她演艺生涯最为辉煌的时刻。
最辉煌的时候,往往也是最悲惨的时刻,这也是魔咒,许多人都不能躲开,上官云珠也不例外。
年,上官云珠被诊断乳腺癌,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
而后的非人遭遇,让上官云珠彻底断了生的欲望,年11月23日凌晨3时,上官云珠身着自己最喜爱的绿色呢花西装,系上白围巾,从四楼家中的阳台一跃而下。
不知此时,当年她的 任丈夫留下的那句诅咒,是否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而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上官云珠人生出演的 三个角色,居然都是以 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莫非,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曾经耀眼的一代影星,竟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这个让她爱又让她恨的世界,终年48岁。
上官云珠去世后,她的女儿姚姚,也在年的一次车祸中,不幸丧生。
年,上官云珠被恢复名誉,年,获得宝钢高雅艺术奖,年,获得中国电影世纪奖 女演员奖,年,获得中国电影百位 演员奖。
无论如何,这也是算是最上官云珠一生成就的 肯定吧。如果上天有灵,愿上官云珠,这个旷世的奇女子,安息吧!